（文：东林夕亭 | 来源：读者投稿）

01

【资料图】

至今我都不明白，为什么自私的人会比无私的人好命。

我家虽然兄弟姐妹多，但是并没有合家欢乐，人人都很自私。

我爸妈很自私，从来不去判断谁是真正的好孩子，只看谁会讨他们开心。他们只顾自己开心，从来不会考虑我的感受。

因为我嘴笨，不善言辞，所以从小到大，从未感受过家庭的温暖。从来只是像一个旁观者一样，看着家里其他人在一起有说有笑。

哥哥姐姐也很自私，他们已经得到父母的宠幸了，却依然不舍得把爱分给我一点。

后来哥哥结婚了，姐姐嫁人了，家里就剩我和父母了，我觉得该轮到我被宠幸了吧？

可是，就在哥哥结婚那年，我爸去世了。

我妈以生活无望为由，只顾自己，就算我在她眼前，她也不会多看我一眼。

我做了饭她会吃，而她如果做饭，从来只做自己的饭。如果我不做饭，她就去哥哥家或者姐姐家，好像我这个女儿根本不存在一样。

本来我想陪她，可最终却发现，跟她在一起生活，是一种折磨。

我不想反复撕开伤口，让自己痛彻心扉。而她，也不需要我的陪伴。

02

我选择了离开，是时候开启自己的生活了。

谁都指望不上的时候，只能指望自己。

我辛苦打工赚钱，一天做两份工作，白天下班了不回家，直接去下一份工作地点。

我每天省吃俭用，只为多存一点钱。

我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家，而组建一个家庭的物质前提，除了钱，我想不到别的。

我也曾被上天眷顾过，遇到了一个愿意和我同甘共苦的男人，我为他生了一个儿子，他很开心。

可是，我终究是个苦命人，我的幸福，从来只是昙花一现。

虽然我也享受过婚姻和家庭的美好，可是，当自己珍爱的东西突然失去时，当自己的依靠突然崩塌时，那种无助，再一次将我拉入深渊。

我的老伴儿走的那一天，我的天塌了。

我有时候甚至有一种错觉，似乎曾经的美好，只是一场梦。

梦醒了，我再一次见到了我妈。

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，像一滩烂泥。

我走进病房听到的第一句话，是哥哥说的：「咱妈说了，之前一直是我跟姐姐照顾她，现在该轮到你了。」

我看向病床上的母亲，她瞪着我，没说话。

哥哥姐姐下完命令就走了，我再一次和我妈同处一室，恍若时光倒流回了我爸去世的那天，我既无助，又害怕。

我不敢直视母亲的眼光，我不敢违抗哥哥姐姐的命令，我就像一只被打怕了的小狗一样，趴在地上俯首帖耳，只为少挨一顿打。

03

我花钱请人帮忙把我妈带回家，她一路上没喊没叫，我很欣慰。

或许，如今的她，不再自私了。或许，我对她的好，能唤醒她的良知。

我儿子只知道自己有个外婆，但是从来没见过她。

第一次以这种形式见面，他有点不知所措。出于礼貌，喊了一声外婆。

前面几天相安无事，我虽然辛苦，但也还撑得住。

渐渐地，我吃不消了，因为我不是专职的护工，我还有其他事要做。我的事情总是被打断，我妈不是尿了就是拉了，我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事情去处理卫生。

这样的生活，我坚持了十年。

十年后的一天，儿子突然问我：「我不是还有个舅舅和大姨吗？他们为什么不管外婆？他们家的生活比我们还惨吗？为什么所有的担子都让你一个人承担？」

我无言以对，我不是没想过这些问题，只是，我不敢反抗。

一旦我反抗，口齿伶俐的哥哥姐姐，肯定会把我骂得无地自容。

但我儿子不像我那么懦弱，他直接打听到了两个长辈的住处，亲自把他们请到了家。

哥哥进门的第一句话很刺耳：「我们当初在医院里说好的，你负责照顾咱妈，现在是想反悔吗？」

姐姐的话更难听：「让你照顾咱妈是为你好，她每个月的养老金都归你，你还有什么不知足？」

我再一次低下了头，不敢反抗。

别人能把自私说得理直气壮，而我，虽然无私，却好像是个罪人一样。

04

我儿子跟他们算了一笔账，为的是让他们知道，我妈每个月那点养老金只是杯水车薪，连给她做护理的费用都不够，更别说贴补我们家的生活了。

他说如果我哥哥姐姐不轮流照顾我妈，他就去告他们不赡养老人，还会把他们的自私放到网上。

他们怕了，当天就把我妈接走了。

我以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，结果换来的却是骂名。很多年长的亲戚骂我不孝顺，说我这种不懂感恩的人，会遭雷劈。

55岁到65岁，我独自照顾瘫痪的母亲10年，每天做牛做马，他们选择无视。哥哥姐姐还没照顾我妈一天，就得到了他们的认可，直接否定了我十年来的付出。

为什么每个人都那么自私？为什么每个人都无视我的付出？

就因为我过得不好，就活该被人看不起吗？

就因为我过得不好，所有人都来踩一脚吗？

05

儿子把我带离了那个家，让我再也不要回去了。

他说我已经对那个家仁至义尽了，从来没有亏欠过任何人，所以谈不上感恩。

他要求我今后必须活得自私一点，甚至让我不用在乎他的感受，让我怎么开心怎么活。

我不敢，但我想试试。

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年，如果不在有限的时光里好好活一次，至死都会感觉很憋屈。